說話的時候,商褚半蹲在蘇意跟前,下巴抵在她的掌心,與她平視,一雙眼微微睜大,就那樣一眨不眨看著她,等待她的回應。
“……好。”
被蠱惑的蘇意將心聲吐露,她仿佛看到了在她的同意后,一只無形的毛絨尾巴在商褚的身后搖晃。
尤為可愛。
這個男人,真是該死的誘惑。
本是想撩撥商褚反被撩,蘇意嘟著嘴,有點不高興。
商褚很喜歡她下意識的小表情,會讓他想到還是小時候的她,也會這樣,面對他的冷漠狠戾,只是害怕的縮縮肩膀,依舊忍著懼意把藥遞給他。
然后飛快拋開。
馬尾辮在腦后甩來甩去。
有幾下還打到了臉上,也不知道疼不疼。
他的視線跟著落在蘇意的臉上,指腹劃過她的臉頰,柔軟的觸感讓他愛不釋手。
“該睡覺了,商總。”
蘇意也舍不得兩人的相處,但是她也困了。
“嗯,睡吧。”
商褚把她抱到了床上,給她蓋上被子,蘇意以為他要走了,卻見他只是換了個姿勢面對著她躺下。
“你……”蘇意嘟噥著。
“怎么,怕我占你便宜?”
想到飯桌上商玉瑤的話,蘇意咬了咬唇,無措的舉動被商褚看在眼里,“張嘴,別咬。”
食指貼在她的唇上,濕漉的觸感。
“快睡,我等會就走。”
“好。”蘇意滿意閉上眼。
唇瓣上的壓感消失,取代而至是胸口處的輕柔拍打。
她瞇著眼,只露出一條縫,看見商褚的手掌在她的身上安撫,為了哄她入睡。
恍惚間回到了嬰兒時代,身邊一直有一個安心的氣息陪伴。
蘇意很快陷入沉睡。
商褚低頭看了眼時間,又俯身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晚安吻。”
他慢慢下床離開。
從書房里拿出了協議,去了商玉瑤的房間。
“進。”
商褚沒說話,只是把協議放到商玉瑤的床上,正要走,商玉瑤喊住他。
“……許天明同意了?”商玉瑤的聲音有些顫抖。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份保證書和親子斷絕書。
還是不敢相信,冰冷的紙張被她窩在手里,一頁頁翻閱,在末尾處顯示了許天明的親筆簽字和紅手印,才問著。
心里竄起一團火,緊接著眼眶濕潤。
“嗯。”商褚轉過身,意料中是商玉瑤激動地樣子。
他走進幾步,語氣沉穩,“我說了阿姐,不會讓你和婉婉再被許天明騷擾了。”
“之前是我的疏忽,對不起。”
商玉瑤這些年心理生理都受了傷,他不該在事情平復后的幾年里,就以為天下太平。
更不會自信到以為他真的可以只手遮天。
有時候,人心的壞是怎么都躲不開的。
商褚不愿給自己找借口,當年商玉瑤也是為了他才委身嫁給許天明。
那時候的他年幼無力和許家對抗。
現在又疏于對商玉瑤的照顧。
說到底,還是他不夠強大。
冷銳的眼眸中都是自責,商褚握緊了雙拳,再次開口,“阿姐,你和婉婉安心待在這里,不會有任何麻煩回來騷擾你們了。”
這是他給自己的最后一次機會。
商玉瑤擦掉眼角的淚,笑著看他,“阿褚,你長大了。”
久違的呼喊,讓他回到了還是孩童的時期。
他是個被商家唾棄的孩子,只有商玉瑤會偷偷藏著晚餐給他吃,被家主打罵關禁閉的時候,也只有商玉瑤不顧家主的威脅,偷摸來看他。
滿是灰塵的小臉上,那雙眼眸亮的讓他想哭,會把藏起來的餅子遞給他,即便胳膊上都是劃痕。
“阿褚,快吃,吃飽了才有力氣呀!”
是啊,他必須要吃,吃飽了才能帶阿姐離開這里。
那時候,他就暗自發誓要離開商家。
帶著阿姐,永遠離開。
不做任何人的傀儡,只成為他們自己。
商玉瑤也想到了過去,她伸手比劃,“那時候你還沒有我一半高呢,現在比不上啦……”
她搖頭嘆氣,有些心酸,“阿褚,我的人生是不是很失敗?”
商褚的唇張了張,他懂商玉瑤的意思,心里更是翻起了密麻的抽痛。
“你有一個很聰明懂事的孩子,有我在你身邊,怎么會失敗?”
“阿姐。”他抱住商玉瑤,企圖撫平她心頭的傷痕,“許天明只是過去,他不會再出現了。”
“我們向前看,就像當初一樣,脫離商家,我們也活得好好的,不是嗎?”
“嗯……”商玉瑤也知道,但是許天明帶給她的傷害,是永遠無法磨滅的。
“阿褚,我很慶幸你當年帶我離開。”
殊不知,她的話讓商褚身軀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