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臨近課堂開課,一個身影悄咪咪的從外面溜了進來,她帶著口罩,秀發披散,看起來氣喘吁吁,走進來之后才摘下來口罩。
一些注意到她的人,頓時看到了絕美的臉頰上尚帶著紅潤的氣色。
徹夜未歸,前方的趙雪柔正要進入機甲駕駛艙進行訓練,她心有所感般扭過頭來正好看見匆匆趕來的洛小璃,眼中出現一抹復雜的神色,冷著臉進了駕駛艙。
柯冰什么也沒說,看樣子對這件事有些淡漠,不想展現自己的態度。
這些縈繞身邊揮之不去的煩心事,以往會讓小柔抓狂,昨天晚上她就是這樣的狀態,可當醒來之后她一言不發的洗漱,出了門,戴上了一頂帽子,整個人都變得冷酷了起來。現在她不會抓狂了,而是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去訓練,情緒不好也不會讓它表現在臉上。
還有誰比她的處境更加嚴苛呢。
昨日晚間洛小璃還未回來的時候,小柔自己坐在床上,無精打采的扣著指甲,雙目呆滯。
柯冰知道她還在為被勸退的事情煩憂,這都幾天了還沒從陰郁的情緒中走出來?
于是她出言相勸。
“好了好了,你這狀態我看著真有點害怕,不就是倒數嗎,看的淡一點行不。”
聽到說話聲音的小柔抬起頭來,嘴角向下一彎,皺著眉頭,“哪有說的那么簡單啊,你知道我多想留下來······從小到大我沒做過什么事,也沒什么堅持下來后能夠告訴外人的故事,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結果卻是這樣。不為了江城,哪怕是為了自己,也足夠我傷感一陣了。”
“我看的倒是挺淡的,要是留不下來就收拾行李滾回嵐京唄,依舊還得好好生活不是嗎?”柯冰好言相勸,話語間滿是真誠。
小柔有些被打動,帶著希翼的眼神問道,“江城告訴你,你的名次排到多少位,也是倒數嗎?”
“我?我看名單了,前五。”
柯冰一臉無所謂的吐出來“前五”這兩個字后,她立馬就意識到了不對,這不是在小柔的傷口上撒鹽嗎?
視線可以看到,她說完小柔的臉色錯愕了一會,然后頃刻間變得極為難看。為自己無能的難堪,尊嚴輕而易舉的痛擊成粉碎,數天的努力到最后不過是一個笑話。
每天早起,前幾名到訓練場館,夜里做著留下來成為駕駛員得到江城青睞的美夢。
可笑啊,自己在費什么力氣······到頭來還是一灘爛泥。什么驕傲的小公主,自己只不過是個廢物罷了。
趙雪柔低下頭來,鼻子一酸,忍不住就要落下淚來。她紅了眼圈,強忍著不讓淚水流出來,這倔強的樣子顯得尤為可憐。
真正要落淚的時候,又怎么能夠忍得住呢······
她沒有再去問洛小璃所評測的成績怎么樣,要是知道了又是一次對身心的重擊。
一句話也不再多說,小柔用被子蒙住自己的頭,衣服也沒脫,任由淚跡打濕枕頭。
這,到了第二天,她又以不屈的面目,繼續進行駕駛艙的訓練。
艙門······緩緩關閉,小柔閉上了眼睛,沉浸在駕駛的體驗之中。
翻轉!
側斜!
周期旋轉!猛然停頓!
感知類腦的存在······
這一系列自己重復了無數遍的動作,晚上睡覺前都要模擬一遍,看自己有沒有進步一點點。
她駕輕就熟的完成了,從駕駛艙里走出來的時候,面對著無數目光,旁邊就站著導員萬興言,她沒有去注意對方眼里多出來的一抹驚訝······而是縱使臉色蒼白,但依舊面帶微笑的扶著扶梯走了下來。
很好!極好的成績!
雖然對比那些天之驕子,一開始測驗就嘩然眾人的佼佼者不能比,但萬興言看著自己手里的數據,這樣的進步對于趙雪柔本人來說,已經算很不錯了。
他驚嘆于這短時間內的進步。
不自覺的看了這個臉頰蒼白但容顏依舊美的不可方物的女孩。
她強撐著裝無所謂,壓下喉嚨里的嘔吐感,在和所有人證明或者可以說在跟自己證明。
我,也不算是最差的吧,至少我有在努力!
接下來便是其他學員一個個的進行駕駛艙訓練。
按說往日里早已經對這樣的訓練波瀾不驚的學生們,現在面色卻都有點緊張,整個大廳中的氛圍并不輕松,倒是有點嚴肅壓抑的感覺,有些導員都不明白怎么回事。
萬興言的級別挺高,算是兼職做學院的管理了,他的重心還是在科研那邊,他心里清清楚楚這幫小崽子為什么壓抑。
不知道哪個嘴邊沒溜縫的,或者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啊,江城帶回來一批狀態不對的科研者,北極那邊防線的形式非常緊張,整個科研大樓都忙碌了起來,為了建設無人的觀測場地。
情勢一旦變得不對,僅有的那幾種可能很好猜,學員們知道一點消息之后,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古靈的復蘇越來越接近了,戰事也許馬上就要開啟,接下來挑選出駕駛員的事迫在眉睫。
連天頒布的各大考試日期倒數更說明了問題。
堅持了這么多天,每個人都牟足了勁想要留下來,不想成為離開的那一個。尤其是親眼見識過龐大的機甲在地平線上奔跑,一舉一動引來大地震顫,它身上的線條與殼甲又是如此的精美,倘若真的能夠坐進去,成為它的主人······那該是一種怎樣的殊榮。
為人類家園而奮戰,成為領袖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劍。
僅是想象一下,渾身的熱血就已經沸騰了起來。
近乎來到聯邦的每一個人,對江城都有著敬意,他們渴望與其并肩戰斗,就像偉大的無產階級戰士為了信仰奮斗不屈致死,生命無價信仰也無價。
就連那個身材壯碩的阿黛拉,私下里談到江指揮官的時候也是一臉的花癡,她已然把留下來當做了人生的終極目標,和她抱有一樣想法的人大有人在。
可淘汰制度終究是殘酷的,經過阿朗幾個全息影像界的大佬日以繼夜的研究,接近完美的古靈影像圖終于被做了出來,這勇氣實驗也定了檔。
第二天的清晨,當天際線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測驗將正式開始。
據幾個領導和江城會議上的粗略估計,起碼要淘汰掉八成以上的人。
這次考試最要命的地方就在于,無論你成績有多么好,之前的表現有多亮眼,都不能成為過關的條件。
要想贏下來,很簡單,昂首挺胸的站在天地之間,舉起手中的槍,對著影像扣動扳機,如此簡單!
而那些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徹底被一個影像的威壓嚇到無法自控的人,很抱歉,提前離開這段旅程。
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各個分區的導員也在晚上的課堂上三令五申講述了如何運用自己的勇氣,以及這一關的操作有多簡易。
但是在他們說完之后,轉身離開教室,又是一臉的苦笑。
若真的是這樣的程度,那便不會有八成的人要走了。
又是一個深夜。
萬興言處理文件到很晚,才關閉了實驗室的們,站到了走廊之上,他打開窗透透氣,將手架在透明的玻璃欄桿之上。
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他放松了一會。
腦海里此時想的是什么呢。
是今日傍晚薄暮時分江城召開的會議,全體高層一起觀看了那份在北極死亡維度里面捕捉到的影像數據。
佇立在天地之間的猛獸啊,帶著遠古氣息的王,它的眼神,它身上的氣息,給人的威壓······
讓萬興言這個時候想起來,仍舊感受到一陣陣的膽戰心驚,汗毛倒立。
接近現在,七八年前的一天,萬興言那時候還是科研小分部的部長,他特別喜歡去潛水,尤其是和一眾愛好者一起,充分體驗海洋的樂趣,在深海中觀察物種的奇妙。
有一次他準備玩個大的,和朋友坐海船來到一片陌生的海域,帶著潛水設備往下鉆。
沒過多久,身上即被一片陰影籠罩,同時感受到身體有一種被推動的力量,無法準確的控制游的方向。
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身邊出現了巨大的海洋生物,它帶動了這片水域的水流方向。
回過身來,萬興言朝后望。
他看到了什么······一只鯨魚。
對方的軀體龐大到讓人難以置信,在電視上看都極為驚人了,更別說如此近距離直觀的感受,他距離這只鯨魚頂多有幾十米,能清晰的看到附著在其身上的藤壺。
此生他都無法忘記那個感受,深刻的體驗到了人類的渺小。
巨鯨從他身邊游過,儼然對他沒有一絲興趣。
可就是帶給人如此深海恐懼的生物,不及萬興言所看古靈之影像的百分之一。
他捫心自問,就算是作為十幾年的科研者,走過半生逐漸成熟的男人,面對古靈尚不能有悍不畏死朝其沖鋒之勇氣。
更何況那些年輕人呢?
萬興言抽了一口煙,吐出來,搖了搖頭,將帶著火星的煙頭碾滅在地上。
湖水微涼,夜色愈深,寢室里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趙雪柔睜著眼,怎么樣都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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