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燕青現在很安靜。
但是裴景川知道,他此刻的安靜是因為悲傷過度。
對于董薔薇,董燕青愛得克制又隱忍,大腦一直將她控制為一顆棋子。
可他的血肉在愛董薔薇。
只是不自知罷了。
裴景川喟嘆,“你殺死音音的養父母,讓他們親眼死在她面前,那種滋味你此刻也算嘗到了,算不算是你的初體驗?”
過去好一陣,董燕青的肢體反應,才逐漸顯露出來。
他在發抖。
裴景川眼里帶著笑意,聲音卻充滿了狠厲,“董燕青,你再敢動她,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
姜音在車上沒有等一會,裴景川就回來了。
他的臉色依舊冷峻,開門進來的時候,卷入寒風,帶著淡淡的海風味。
姜音落入他的懷中。
她輕輕呼吸,“海風好像血腥味,好難聞。”
“沒有血,是你嚇壞了。”裴景川將她的腿分開,坐在自己膝蓋上。
兩人面對面。
姜音的下巴被抬高,裴景川的視線盯著她脖子上那一處血痕。
“怎么傷的?”
傷口并不深,姜音不以為意,“薔薇姐呢?”
裴景川垂眸,“死了。”
姜音心里一咯噔,但是沒有多想,知道她已經撐到了極限,所以并不意外她的死。
她的臉靠在他的胸膛,聽他有力的心跳,“把她的尸體帶走,好好安葬吧。”
裴景川嗯了一聲,蓋住她的眼睛。
熟悉的味道,溫暖的體溫,一片漆黑就成了十足的安全感,撫平姜音的焦躁。
……
兩人回到公寓,他們現在的新房。
姜音心不在焉,上樓去了。
樓下,溫向慈正色道,“你怎么不趁此機會弄死董燕青?”
裴景川摸了摸口袋,沒摸到煙,又重新探出。
他面無表情道,“董燕青死在北城,不論如何罪名都會落在我頭上,他背后的組織比警察更麻煩。”
溫向慈頷首。
倒也是。
夜深了,裴景川還得抓緊時間上去處理姜音的壞情緒。
“我送你回家。”裴景川打開車門,“走吧。”
溫向慈知道他勞累,搖頭,“我自己開車走。”
“不安全。”
剛說完,裴司翰的車就來了。
溫向慈想,這下是真的不安全了。
他急匆匆下車,脫下外套蓋在溫向慈的肩膀上,“大半夜你突然就不見了,害得我好找。”
說著就去溫她的手,結果發現自己更冷。
他縮回手笑道,“來得太著急,忘記開車內空調了。”
溫向慈無視裴司翰,跟裴景川道,“你送我回去吧。”
裴司翰不解,“我來了,要他送干什么。”
他摟著溫向慈往自己車邊走,溫向慈不客氣怕掉他的手。
“讓你摸了嗎?”
裴景川在背后道,“既然爸來了我就不送了,開車慢點。”
溫向慈瞪他。
裴景川已經轉身上樓了。
裴司翰哄她,“我不對你做什么,你放心。”
溫向慈無情道,“我沒想那么多,就是不想看見你。”
“我知道,先回去再罵,外邊冷。”
溫向慈無語,想直接跟裴司翰攤牌,但是轉念一想又閉嘴了。
算了,等他們度完蜜月再說吧。
……
裴景川上去也洗了個澡。
沖沖晦氣。
新婚夜,已經是凌晨兩三點了,兩人都還大眼瞪小眼,無比清醒。
姜音盤腿坐在床上。
仰著脖子,讓裴景川上藥。
裴景川的視線描繪著她漂亮的頸部線條。
身子壓過去,舔上她的傷口。
姜音忍不住瑟縮。
剛才洗澡的時候就把傷口重新刷了一遍,有點敏感。
此刻沾了他的唾液。
又疼又癢。
“你怎么……”
跟狗一樣啊。
姜音在心里吐槽,但是又被他弄得很癢,忍不住想更靠近他。
裴景川的吻在她身上游弋。
“音音。”他悶聲道,“我們今天還沒有洞房。”
姜音心情不好,婉拒了他。
“再緩緩吧。”
裴景川見她確實沒興趣,也不強求。
兩人相擁而眠。
姜音原本是背對他的,后來又蛄蛹著轉過來,跟他面對面。
裴景川摸著她的心臟。
“跳得好亂。”他淡淡道,“還在想董薔薇的死?”
他并沒有告訴她真相。
不然接下來這段日子難熬。
姜音搖搖頭,“我在想董燕青。”
裴景川撫著她的后背,“想他什么?”
“裴景川,我是不是他的女兒?”
裴景川輕描淡寫,“他都跟你說了?”
“沒有。”
“那怎么會這么問。”
姜音如實道,“他給了我一份親子鑒定,但是我沒看,后來他毫不猶豫殺死了他精訓了十幾年的殺手,就是怕他會傷害到我分毫。”
說到這,姜音的聲音越發的低了。
“董燕青這段時間付出這么多,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帶走我,不是因為我這張像他女兒的臉,而我就是,對不對?”
裴景川知道瞞不住,索性全盤告訴她。
“你五歲的時候他的家族遭遇動蕩,當時為了保你,所以抹去了你的記憶,偽造你的死亡,讓姜家仆人帶你到北城扎根,撫養你平安長大。”
姜音啞聲,“為什么他要殺了我父母。”
裴景川拍打著她的背脊,“因為他害怕,害怕你會因為他們,而不愿意認祖歸宗。”
姜音嘲諷地笑了一下。
“越怕,越容易失去。”
這話說出口,裴景川越發用力地抱緊了她。
姜音被勒得有點難受,不解道,“裴景川,你怎么了?”
裴景川沉默。
姜音強勢地扣住他的臉,要他抬起頭看向自己。
“跟我說你怎么了,我不想我們之間有任何猜疑。”
裴景川注視著她的臉。
慢慢道,“其實我也怕。”
姜音的心一緊,難得聽裴景川說一個怕字。
她竟然覺得有點飄飄然。
“你怕什么?”
裴景川如實道,“董燕青四十多歲時才生下你,是他血脈下唯一的骨肉,他為了帶你回去,耗費了幾十年的精力和成本。我不怕他不惜一切代價,我怕你會心軟答應他,拋棄我。”
姜音,“……”
她知道,這樣嚴肅的情況下,是不能笑的。
但是裴景川這樣一本正經露出軟肋給自己看的樣子,實在太稀有了。
“不會的。”姜音煞有其事地揉著他的腦袋,像是揉一只受傷的大狗,“我都嫁給你了,是你的人了,別怕。”
裴景川扣住她的手。
定定看著她。
“你好像控制不住了,很好笑么?”
姜音嚴肅道,“怎么會,我真的很心疼你。”
“是么?”裴景川幽幽道,“證明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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