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完沒了了。”
樊易天將手中那人的腦袋硬生生的掰到后面,皺眉嘟囔道。
如王文堅所料,確實有很多別國勢力想要阻礙這件事。
樊易天帶著其他人造神,守在撤離地點的最外圈。
除日本人之外,還有不少外國面孔,以及少部分的……和朝鮮人極為相似的面孔。
樊易天眉頭緊皺,看了看身旁的那個男人。
他叫郝有聲,是跟著寧浩武一起來的那一批人。
“郝哥,你去和王先生說一下。”樊易天說道:“讓他幫忙問問韓國有沒有幸存者。”
郝有聲眉頭微微一皺,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這就去。”
郝有聲快速的朝著中心疾馳而去,樊易天轉過身,看向遠方。
這些勢力能進入安珍墻……
是早有準備還是倉促來襲?
如果是前者的話……
樊易天的目光轉向后方撤離的位置,猩紅光芒從眸中一閃而過。
……
撤離現場。
王文堅微微皺眉,看著正在登上運輸機的人群。
剛剛樊易天那邊的人來,讓他幫忙問問韓國有沒有幸存者。
結果是,有。
有一部分的韓國政要和財閥,都不知道被接到了哪里去。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們肯定沒有死在滅國之戰中。
“韓國,日本……”王文堅微微瞇起眼睛:“美國的目標還真是不小啊。”
“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吞得下這塊肉。”
……
撤離就花費了整整一天時間。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才算結束。
王文堅一口飯都沒來得及吃,也沒睡一覺,原本整潔的西服扣子解開了。
王文堅坐在一個木箱子上,手中拿著一碗稀飯,桌子上擺著幾個小菜,狼吞虎咽的吃著。
“要不要這么艱苦啊?”
樊易天推門進來,微微皺眉:“我替你看著,你去好好睡一覺吧。”
王文堅到底是個修為低微的普通人,他的修為僅僅只是能夠提升他的體質罷了。
“不必,還有許多事情沒有處理完畢。”王文堅夾起一塊泡菜,細細咀嚼著:“這里的泡菜還真是好吃。”
“和華夏的是兩種口味罷了。”
樊易天坐在他對面,掏出煙盒,問道:“要不要來根煙?”
“來一根吧。”
王文堅嘆了口氣:“睡眠嚴重不足啊。”
他接過煙和打火機,熟練的點燃煙卷,深吸一口。
吐出口中煙霧,他對著樊易天笑了笑:“原本都戒了好長時間了……到底還是沒忍住。”
樊易天笑了笑:“別想那么多了,現在把自己的精神提起來,要不然我感覺你要睡過去了。”
“不至于。”
王文堅將煙夾在手中,右手揉了揉眼睛:“以前也時常會有熬夜的事情,比如很多文件和資料看不完,不過自從浩劫之后,我們就都很少熬夜了,現在突然一夜不睡,還是有些不習慣。”
樊易天輕笑一聲:“看了一晚上的撤離盛景,有沒有什么感觸?”
“唉……”
王文堅嘆了口氣:“就是感覺,不能讓咱們的百姓也落得這幅模樣吧,昨晚撤離的時候,出了許多亂子。”
“哦?”樊易天微微挑起眉毛:“比如呢?”
“老人對故土是有感情的,不愿離開,但是兒女都有家庭,不愿留下,非要把老人也帶走,還有的小孩子非要去參軍,有好多人失去了父母兄弟,或者有家人在當兵,就不愿離開。”
王文堅嘆了口氣:“看得我……有點心酸。”
“有我們呢。”樊易天淡淡道:“至少在我們死光之前,不會有那一天,就算我們死光了,也會有人前赴后繼的代替我們。”
王文堅抬起頭看著面前這個年輕男孩,長嘆一聲。
吐出口中白霧,王文堅輕聲問道:“你對于現在人造神的處境……怎么看?”
“怎么突然問這個問題?”
樊易天眉頭微微挑起。
“就是突然想要問問你。”王文堅笑了笑。
“這樣啊……”樊易天沉吟片刻,說道:“說實話,我并不喜歡……也不能理解,為什么我們在最前面殺敵,卻……”
后面的話,樊易天說不出口。
“卻不被人理解,也不能為人所知,亦不可進入人世……是嗎?”王文堅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這般說道。
樊易天沒說話,但是沉默已經代表了他的態度。
“我問你個問題。”王文堅深吸一口,問道:“你的父母,都叫什么名字呢?”
“我的父親叫樊修,母親叫安世柔。”
樊易天有些疑惑道:“有什么問題嗎?”
“樊修……安世柔……”
王文堅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明的光亮。
半晌,他緩緩抬起頭,對著樊易天苦笑了一聲:“聽我講個故事吧,一個……有關于人造神的故事。”
在樊易天有些疑惑地目光中,王文堅緩緩張口。
……
人造神部隊自剛剛成立開始,就受到了不少人的反對。
那個時候,人們對于怪物只有一種情緒——仇恨。
大部分人類處于一種十分憋屈的心理狀態。
恐懼與仇恨并存。
可能無論什么時候,哪個國家都有那種人——他們的勇氣只在陰暗的角落里得以展現。
他們瘋狂的抨擊這一計劃,從人倫道德,到國家危機,甚至用上了道德綁架和對比論證——軍隊還不夠用嗎?讓軍人上就行了不是嗎?這么做不是瞧不上軍人嗎?
有些人的三觀總是讓人驚奇,就像是沒有被普及過教育。
王文堅這么想到。
不過確實,這個國家的百姓們被浩劫傷的太深了,有好多人在浩劫中家破人亡,失去了自己的摯愛親朋。
讓怪物來守護自己,他們是不安心的。
但是造神計劃還是力排眾議的實施了。
那個時候,人造神部隊的總部就在修煉者協會旁邊,處在京城的中心位置旁邊。
剛開始,人造神的各項指標和實驗都十分不健全,這也導致犧牲數量十分驚人。
造神使的侵蝕速度也快的多。
那個時候,華夏百廢待興,永寧壁才剛剛建起一個雛形。
要說永寧壁的建立,純屬是用人命堆起來的。
軍人,修煉者,人造神拼死戰斗,才給了后方建起永寧壁的機會。
當時,華夏的那些富商和家族,對于華夏的經濟幫助十分巨大。
商人逐利,官宦逐權。
在那一段混亂的時間中,他們大肆擴大人際關系網。
有一個問題就是,他們逐利逐權的最終目的是什么呢?
答案是,更好的活著。
當時的人造神們還能像軍人一樣,出現在大街上,鬧市中。
后來,不知從哪里傳來了一道傳言。
人造神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變成沒有理智的怪物,毀滅這個國家,將這個暫時安全的國度,徹底毀滅。
令人無法解釋。
這是傳言,但是并非謠言。
因為人造神的特殊性,他們總有一天會陷入瘋狂,變成失去理智的怪物。
若是想要抑制這種結果,只有一種方法。
殺。
要么在人造神發瘋之前將其殺死,要么在發瘋之后將其殺死。
后者是必要的,前者是預防的措施。
但是無論那一種,都是這些戰友們不愿意看到的。
為國拼殺的英雄,不該受到如此待遇。
盡管上方全力承諾,會抑制這種情況的發生。
但是意外是沒法百分百保證消除的。
那些富商和官宦們,利用他們的人際關系網,大肆的發揚著他們貪生怕死的丑陋。
最可怕的殺人利器。
輿論。
盡管有不少人秉持著自己端正的三觀,在網絡上拼命的反駁,但是無濟于事。
人造神部隊的大門,被涂抹狗屎,潑滿雞血和狗血。
矛盾日益激化。
軍隊自然是看不下去這種事情的,警察,修士,都幫著去管了。
一抓抓一片。
表面上倒是老實了,但是網絡上和私下里的輿論卻甚囂塵上。
時任人造神部隊團長的師資新主動提出,要將人造神部隊的地址遷到永寧壁旁邊。
【我們本為粗人,對于這些事情是不擅長應付的,現在人民對我們十分不滿,我們沒有辦法,只有我們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才能平息民憤。】
何來民憤?
英雄引起民憤?
笑話!狗屁!
【不必憤怒,我們的性質便是如此,人造神確實還有許多不穩定的地方,不能讓人們對軍隊和修煉者協會也產生不滿了。】
師資新這般說道。
【我們依舊會站在華夏的最前方,守護著這個國家,怎樣都能戰斗,不被人理解又有什么所謂?】
王文堅記得那天,師資新在所有人愧疚的目光中,走出會議室的背影。
孤獨且單薄。
一點都不像一個撐起國家安危的英雄。
英雄被人在心口捅了一刀。
但是英雄不會死。
英雄只會繼續保護那個捅了他一刀的人。
“不過,偶爾有時間的話。”師資新停在門口,輕聲道:“也請來拯救我們一下吧。”
師資新離開了。
就連總首都久久無言。
這是那個老人難得的沉默。
自此,人造神部隊遷至永寧壁旁,人造神不入世俗,遠離城市。
對于人造神的輿論,也在打壓和各種手段之下,逐漸消除。
但是人造神部隊,卻再未回歸。
……
王文堅深吸一口氣,看向沉默不語的樊易天,沉聲道:“故事講完了,什么感覺?”
他有些不安的看著樊易天。
雖然講出這個故事是有些沖動,但是平復人造神的情緒也很重要。
不能讓英雄再傷心了,真相就是如此,選擇權要交給他們。
“原來是這樣啊。”
樊易天點燃煙卷,將煙盒推到王文堅面前,輕笑一聲:“我能有什么感覺?”
王文堅心里一沉:“樊團長……”
“雖然確實有點心涼。”樊易天輕笑一聲:“但是沒什么可責怪的,一切都是我們自己的選擇,我選擇站在所有人前面,就一直會站在所有人前面,除非我死了,否則我就會一直站在那里,這就是我們人造神對于這個國家的承諾。”
“走上這條路,就注定著我們在某些方面上的覺悟是要高一些。”樊易天吐出煙氣,淡淡道:“一切都只是為了讓戰爭結束而已,結束了……應該就都會好了。”
真的會好嗎?
樊易天也不能確定。
只能把希望寄托給那微弱的可能性。
再無其他了。
王文堅的眼眶微微有些酸澀。
似乎是睜眼太久了,他揉了揉眼睛:“無論如何,我敬重你們的一切努力。”
“我們需要的,也就是你們這些人的理解,這樣就夠了。”樊易天輕笑一聲:“起碼還有人能理解我們。”
他想象不到,師資新說出那句“也請來拯救我們一下”的時候,該有多絕望,多難過。
真的是一種傳承啊,人造神……
樊易天嘆了口氣,站起身:“你還有別的事情要去做吧?”
王文堅將煙頭在煙灰缸中掐滅,隨后站起身來,系上西裝的扣子,對著樊易天笑了笑:“確實還有不少事情要去做。”
“那便去吧,我不打擾了。”樊易天叼著煙站起身,朝著大門走去。
走到門口,樊易天的身形頓住了,他微微偏過頭,問道:“對了,王先生剛才問到我的父母……你們認識嗎?”
他很想親自確認父母的死因。
雖然心中明了,但是他就是想親耳聽到。
王文堅輕輕的撓了撓耳朵,笑道:“當然不認識,就是單純的問一問。”
“這樣啊。”樊易天點了點頭,推開門,離開了。
“唉……”
王文堅嘆了口氣,微微搖頭。
……
風很大。
直直吹到樊易天臉上。
寂靜無聲。
運輸機帶走了大部分的百姓,街上已經沒有人了。
路邊的小飯館,小吃攤里的食物,也留給軍隊當物資。
對于他們來說,擁有著永寧壁的華夏,是絕對安全的場所……至少要比他們這里安全。
樊易天揉了揉太陽穴。
師資新……
你當年,又是怎么想的呢?
拼死戰斗成這幅模樣,想想曲無默猙獰的傷口,宋雪溪戰斗時凄慘的模樣,樊易天只能感覺到一陣心涼。
“呼……”
樊易天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將情緒吹進風里。
什么都不會變。
“啊!怪物!”
稚嫩而驚恐的聲音。
樊易天轉過頭去。
一個小男孩將一個小女孩牢牢地護在身后,驚恐的看著樊易天,渾身顫抖著,幾乎要流下淚來。
“我……”
我不是怪物……
樊易天微微張口。
那兩個孩子卻好像被嚇到一樣,尖叫出聲。
“吃我吧!別吃我妹妹!”
那個男孩張大雙臂,將小女孩護在身后,擋住了樊易天的視線。
他的眼睛緊緊的閉上,渾身不住的顫抖著。
不知他經歷過什么樣的事情,對于怪物害怕成這樣。
樊易天愣神般的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不似人類的青灰色,漆黑而鋒利的指甲時不時的翻過漆黑的鬼氣。
這幅模樣……
確實不似人類。
樊易天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
他看著這個張開雙臂的小男孩,就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是個勇敢的男人。
自己記憶里的那個小小的樊易天,又怎樣了呢。
樊易天輕嘆一聲,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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