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易天聽著他們有些幼稚的發言。
這些人或許是見證過生死的,但是絕對沒經歷過戰爭。
他們所見的那些,不過是你殺我,我殺你的人與人之間的生死。
而戰爭更需要的是理性和運籌帷幄,是考慮周全。
是哪怕己方占盡了優勢,也要考慮慘敗之后的策略。
不是誰都能學項羽破釜沉舟。
項羽也不是孤注一擲的,只不過他的計策綜合了失敗和勝利。
勝利,這里就是我們的。
失敗,我們就死在這里。
就這么簡單。
生與死罷了。
而這些人明顯沒經歷過戰爭,就表現在將自己勝利后的一切結果都考慮了個遍。
戰爭中不講什么晦不晦氣,只有勝利才能避免一切和晦氣有關的東西。
樊易天抱著胳膊看著周圍幾個侃侃而談的滅煞境修士。
說了半天沒有一個說到點子上。
無非就是……他們和那些國家抱著一樣的心思,既想吞并祝秋國和迎夏國,又不想把自己塑造成一副反派的模樣,想要彰顯平云門的正義和擔當,想要當所謂的天下第一修煉宗門。
各懷鬼胎罷了。
這里也沒什么繼續留下去的必要,沒意思,估計他們最后也討論不出什么結果。
樊易天站起身,打算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的腳步又頓住了。
“這個世界不過是創造出來的,隨你興趣來……隨便殺了也無妨。”
倏忽的話語在耳邊回蕩著。
似乎……有好長時間沒有見過血腥了。
樊易天嘴角上揚了些,他回過頭,金色的豎瞳中倒映出屋內一共十個人的身影。
要不要玩一玩呢?
反正這次來是給自己創造樂趣的。
漆黑的鬼氣從屋內各個角落揚起,但是那些人絲毫沒有察覺。
“嗡!”
鬼氣突然傳來一陣波動,隨后消失了。
“你不喜歡?”
沒有人回答他,只是鬼氣又波動了一下。
樊易天撇了撇嘴:“好吧……好吧。”
他攤了攤手,轉身離開。
那鬼氣是陸月凝的回應。
這是……有最基本的意識了?
樊易天眨了眨眼:“你能聽懂我的話了嗎?”
沒有回應,就好像剛才出現的是靈異事件,是樊易天自己沒掌控好鬼氣的流動。
哈……
樊易天揉了揉自己的腦袋。
也是,自己在想什么呢。
要是真的這么簡單,自己還用特意來這個世界溜達一圈嗎。
樊易天有些無奈的揉了揉腦袋,轉頭看了看自己剛走出來的小房子。
嗯……
這條路還很長啊。
樊易天有些不適應的揉了揉鼻翼。
如果……如果她真的恢復了意識的話……自己該怎么面對她呢?
他瞇起眼睛,身形消失在平云門中。
這里溜達的夠久了。
這種層次的戰爭對于樊易天來說就像是小孩打架一樣。
什么時候打起來了,如果他有興趣的話,說不定可以去溜達溜達,看個樂呵。
小孩小打小鬧,順帶著死個人而已。
樊易天回頭看了一眼山頂的平云門,身形消失在原地。
這里沒什么值得注意的了。
……
樊易天決定離開慶春國。
短暫的幾天,至少慶春國沒給他留下什么太好的印象。
在那幾個人的聊天中,唯一一個沒有波及到的就是凜冬國。
說不定那里會是個不錯的地方。
不過樊易天也沒抱太大希望,畢竟治國嘛,總是會有各種計策和謀略,就是會有各種勾心斗角,目的無非就是維護國家和百姓,以及皇室的統治。
戰爭也是如此,單純而又慘烈。
樊易天看了看周圍,這些百姓不過是在享受日常生活罷了。
那些讓他們享受日常生活的人卻在想方設法的破壞他們的安寧。
看著有些……不爽。
樊易天皺了皺眉。
怎么回事?
是那股子莫名而來的責任感影響到他了嗎?
自己怎么會這樣呢?
到這個世界來不過是為了個快樂。
為了讓陸月凝恢復些神智。
你不用想那么多。
樊易天眸色暗了暗,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
這邊什么都沒有,這些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生存是為了什么。
“先生……”
“先生……”
路邊的商販叫賣著,樊易天只是在路過的時候瞥了他們一眼,似乎就能讓他們燃起莫大的興趣和快樂。
他們更加用力的叫喊著。
嗯……沒什么意義。
樊易天看向這條路的盡頭。
這條路的盡頭是一條彎道,順著彎道繼續走,似乎是一個寺廟。
樊易天在那個寺廟里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他大步走去,順著彎道走上最上面的寺廟。
正常的寺廟里供奉的佛陀在這里是看不到的。
倏忽?
樊易天看著最前方的佛像,眉頭一挑。
這里的寺廟供奉的是神族?
樊易天瞇起眼睛。
這就是倏忽所做的嗎?
這樣啊……
他讓這個世界的人對神族擁有信仰。
一看就能知道。
樊易天四處看了看,這個寺廟很大,里面依舊熙熙攘攘,被信徒所充滿。
那么……這個世界是倏忽打算創造的本體世界嗎?
至少是原來的。
樊易天四處看了看,寺廟里除了倏忽的金像以外,什么都沒有。
每個……算是信徒的人走過這里,都會在倏忽的金像面前跪拜上片刻,隨后站起身,虔誠的離開。
樊易天四處看了看。
說是寺廟,這里其實更像是道觀。
總感覺就像是倏忽弄不清楚道觀和寺廟的區別,搞出來的不倫不類的復制品一般。
說起來,這些人還真是虔誠……
其實也不能這么說,反正也不需要他們付出什么,也不需要像浩劫前那樣,用錢來供奉這些所謂的神。
這些人只需要放下所謂的尊嚴,對著這尊金像跪拜片刻,然后起身離開就是了,也沒什么損失。
四處站著穿著像道士一般的人,他們也不搭理樊易天,也沒什么動作。
樊易天在他們眼中只是這些蕓蕓信徒中的其中之一,沒什么好關注的。
樊易天看了看倏忽的金像。
倒是將倏忽的形象雕刻的很真實……不知道這個會不會對現實中的倏忽有什么影響。
他的心中突然燃起一絲惡趣味。
也不知道倏忽受不受的起自己這一拜。
萬一倏忽的金像碎裂,這些所謂的信徒會作何反應呢?
當真是有趣。
自己現在還真是有些惡趣味啊。
樊易天揚起嘴角,但是他沒那么做。
好歹也是倏忽創造出來的世界,在這個世界里還是給他留些面子吧。
樊易天對著倏忽的金像點了點頭。
不過在自己創造出的世界中,創造對于自己的信仰……
倏忽的惡趣味也不比他少。
樊易天轉身離開。
也沒人攔著他,哪怕他連拜都沒拜,甚至沒人將目光放在樊易天身上。
樊易天也沒徹底離開,他站在外面,聽著出來的信眾小聲說著話。
他們的聲音放的很低,似乎是害怕神的怪罪。
樊易天挑起眉頭,看著這些算是忙碌的人。
他們聊天的內容樊易天聽的清清楚楚。
“你聽說了嗎?春林城最近出事了。”
“啊……那件事啊,我也聽說了,就是不知道是誰做的,現在大家都在傳是祝秋國做的,說是為了吞并我們。”
“啊?祝秋國?他們自己守著那么大的地方還不夠啊?”
“老弟……這你就不懂了,就像咱們一樣,哪有人會嫌錢多?”
“說的倒也是……話說神會不會幫忙護衛我們慶春國啊?”
“想多了……神要是能參活這些事情,估計早就出手了。”
最左邊那個漢子將腰都彎了下來,以極低的聲音說道:“咱們也就是來求個心安罷了……”
他們說著走遠了,樊易天挑了挑眉。
看起來形勢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樣。
這些人也不是那么信奉神族啊。
這就像華夏之前的一句話。
拜的是佛,還是心中的欲望。
不過樊易天不信這些東西,也一直理解不了這句話。
他看著那幾人走遠。
嗯……
說不定其他三個大國供奉的也是倏忽的金像。
誰能說清楚呢,這東西。
樊易天站在門口,看到了好多從寺院中走出來的人。
他們走出這個寺廟之后似乎都不再是信徒了,都成為了普通人,沒有一個人的聊天中帶有神的蹤跡。
大都是些家長里短的小事。
想想也能明白的。
神沒有出現在他們的世界之中。
這個世界,他們自己的周邊,依舊只有他們自己,他們的生活,以及他們的家人。
說到底……還是神沒有出現的原因啊。
樊易天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他們是不信神族的,哪怕神出現在了他們的生活之中。
但是神并不像傳說中那樣愛著世人,正相反,神仇恨著他們。
在傳說中惡名昭著的鬼,反而成了他們的助力,反而站在他們這邊,考慮著他們的事情。
嗯……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善惡和正確,只有立場罷了。
倏忽那樣做,不過也就是站在了神族的立場,站在了神族自己的立場,沒有考慮人族罷了。
就像這個世界一樣,神族未曾出現,人們的心中也就沒有神族的存在。
就像是從未為人民辦過實事的人,永遠不會被人民記在心上。
倏忽有必要去華夏深造。
樊易天被自己突入其來的想法逗笑了,他揉了揉鼻尖,轉身看向身后已經離去的眾人,轉身離開。
這些人啊,一輩子生活在這里。
自己突然有了一種俯瞰他人的想法,不知道他們有一天如果知道了自己只不過是被創造出來的,隨手就可以被拋棄的工具會是什么樣子的想法?
“不過是隨手創造出來的世界罷了,你想殺就殺。”
臨走時候倏忽的話在腦海中回蕩著,這群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就像草芥一樣被掌握在一些都不認識的,甚至是自己每天拜過的神手中。
在他們的神眼中,他們的生命不值一提。
這個世界的規則其實始終只有一個,無論是哪個世界,無論是否是被創造出來的世界,都是一樣。
強者制定著世界的規則,弱者只能遵守,因為除了遵守,他們沒有別的辦法。
沒有原因,只因為他們是弱者,弱者只能被掌控命運,甚至是生命。
樊易天看了半天,身形緩緩消失。
這里什么都沒有,也沒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了。
這些人也就是這樣生活著。
……
“您打算去凜冬國?誒呦,真不是我自夸,慶春國的景色,算是四大國中最好最美的了,且不說春林城后面的那片叢林,以春為名,就足以看出慶春國對于自己景色的自信了。”
樊易天坐在茶館的角落,聽著面前店小二喋喋不休。
這個人比春林城的那個店小二還能說。
那個至少還是因為自己給了錢,他有義務給自己介紹。
這個完全就是因為聽到了自己的問題,興起而忘情的說著。
當真是滔滔不絕。
說到底,還是不希望這么一個大客戶去到凜冬國。
店小二無非就是這么一個想法。
留在慶春國,大部分人都沒法一天之間周轉在幾個城池之間,大多數人最后還是會在每個城池中住上一段時間,領略一下所謂的風土人情。
這樣,面前這位興許就還會來自己所在的這家茶館照顧生意。
退一萬步講,這位如果真的離開了春茗城,只要留在慶春國,那到底錢還是花在慶春國里面的。
錢多了,他們作為慶春國本土的店面,自然也會生活的更好,就是這么簡單。
若是問為什么店小二對于樊易天這么執著,也就這么一個原因——樊易天面前的是這家茶館最好的茶。
而且他已經將這家茶館里名貴的茶全都品嘗了一遍了。
乞丐暴富也不可能這么花錢的。
因為那樣的人是有思想屏障的,他最多只能享受他所能達到的最高的精神程度的物品。
而這位爺,花了這么多錢,僅僅只是為了品嘗茶的味道……這樣的人哪怕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是大客戶。
但是自己的介紹也不能過于偏頗,這樣的人都不是傻子,該有的見識還是會有的,他得加些事實。
店小二深吸一口氣:“凜冬國的天氣寒冷,并不適合慶春國生活的人,而且那里更為發達的是商貿,總而言之,對于您這樣喜歡旅行享受的人來說,我不是很推薦。”
“是嗎。”
樊易天點了點頭,抬手扔出滿滿一袋金幣:“就到這里吧,這些錢,順帶著給我找一間休息的地方,我有點累了。”
這些錢不是他幻化出來的,而是從之前殺死的那些黑衣人身上搜刮出來的。
怎么說呢?
這種事情總歸不是他一個守法公民能做的出來的事情。
樊易天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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