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杰上前輕輕的環抱住了她,“有的時候別把擔子都挑在自己身上,你不說別人又怎么幫你呢。”
方杰感覺身后一雙手環抱在了他的腰間,兩人就這么在走廊里相擁了一會兒。
文思語才有些臉紅的推開了方杰。
“說說吧。”
文思語輕抿嘴唇,“我爸那天給工友買早餐,突然有一輛大貨車失控撞向了他,他正好在路邊,因為大貨車是頂著一輛小轎車駛來的,小轎車緩解了沖擊力,但因為是在一家賣油條的鋪子前,車子過來將外面的油鍋也給頂翻,油鍋里的油潑在了我爸身上...”
文思語說到這里聲音有些嘶啞,“因為是那種大鐵鍋,鍋里的油全潑在了我爸身上,最后送到醫院時,全身皮膚潰爛,醫生說全身燙傷面積已經超過80%了,必須要植皮,而且單植皮手術費就要七十萬,外加上當時被頂撞,肋骨還斷了三根,外加全身上下其他地方骨折,全部費用加起來得一百二十萬左右,而且...因為不及時手術...”
“醫生說過,治療拖得越久費用就越高,而且還會再次有生命危險。”
文思語神情有些凄涼,她家哪有這么多錢,湊這么久也就拿出了二十萬來,肇事者也沒錢,外加上他還撞死了一個人,全身家當賠了五十萬,死者家屬那邊拿走了四十萬,留給他們的也就十萬,滿湊下來也才三十萬。
現在就她二叔看看老家房子能賣多少,有一點湊一點了。
“貨車,對方沒有保險嗎?”
這種情況,保險公司肯定得賠呀,大貨車的保險一般都高,不可能只拿五十萬出來。
“對方酒后駕駛,并且跟一個別他車的小轎車開斗氣車最后造成的車禍,對方保險公司不予賠償。”文思語苦笑著搖頭。
這段時間文思語可謂是見識到了這個社會的黑暗一面。
五十萬的賠償,死者家屬那邊要八十萬賠償,一見只有五十萬就準備全部霸占,如果不是最后警察的協調,這十萬都拿不到手。
工地那邊,因她父親是還沒在上班期間,也是以各種理由推卸工傷,反正就是跟他們打太極。
最后一個大腹便便的領導過來以看望的名義塞了兩千塊。
以前的那些親戚也是沒一個愿意借錢的。
她母親跑斷腿也就挨家挨戶借個三五百塊,她把這些數額都記下來了,是誰給的,給了多少。
雖然很少,但積少成多,哪怕是一百塊對現在的她都是救命錢。
“那為什么不給我們說?不給輔導員說?”方杰質問著文思語。
人多力量大,如果文思語將這件事情上報給學校,學校肯定也會給她募捐,學校里這么多人,湊個一百萬還不輕松嗎?
起碼比她在這里干等著好。
文思語沒有回答方杰而是緩緩的低下了頭。
她聲音哽咽,帶著哭腔:“方杰...我不像你,我家庭不是很好,我爸在工地干活的,我媽只是一個保潔,一百萬...我真的還不起...我不想欠太多人的人情,因為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去償還。”
方杰有些煩躁,這種遇事不吭聲讓他也有些無奈,你又陷入絕境了,為什么不把事情拿出來讓大家想想辦法。
一味的默不作聲最終害的人是誰?
這種情況,她父親每在病床上拖一天,就痛苦一天,沒有及時的手術萬一又出其他情況了又怎么辦?
按她所說,她父親就是她們家的頂梁柱了,一旦頂梁柱倒了,她這個家誰來扛?
她母親嗎?
還是說她一個大學生自己上?
“那你就一個人默不吭聲?那你爸怎么辦?眼前的難題你都還沒度過,你就在想以后了?”
方杰張張嘴搖了搖頭,也沒再繼續說下去,這種一味的問責也是解決不了事情的。
“你現在把醫生找來,我先去給你把錢交了,這個手術也別再拖下去,萬一拖出個毛病來就嚴重了。”
方杰神情嚴肅帶著命令的口氣,文思語張了張嘴本想拒絕,但被方杰一瞪眼,直接扳著她的肩膀將她給推走了。
“你父親的情況不能再拖了,一旦傷口感染再來做手術就來不及了。”
那醫生一見文思語走了進來便立馬嚴肅的說道。
拖得越久,只會讓傷者更加痛苦,也會加重他們治療的難度。
他也知道這個手術費用不低,但醫院都是采用預交費制度的,需要先交費后治療,這種情況他們也沒什么辦法。
“醫生,你好,請麻煩你們這邊盡快安排患者手術,如果能今天就最好!”
那位白大褂的醫生這才看向了文思語旁邊的人。
“你是...”
“我是她朋友,現在我們就去交手術費用,麻煩你這邊盡快幫忙安排手術!”或許是怕醫生不信,方杰在說話的時候還故意的抬了抬手臂,讓手腕上的手表顯露出來。
在醫院混跡這么久的,他也不會以貌取人,雖然方杰看上去很年輕,但他一身穿著和手上的表可都不便宜,只是看了一眼,他也是立馬起身,“行,我這邊馬上安排,你們現在就去把費用繳了,待會兒把單據拿過來給我。”
事不宜遲,醫生也是匆匆的走了出去,看樣子是準備手術去了。
而方杰也是帶著文思語將費用繳齊,方杰怕不夠直接壓了一百五十萬。
整個過程文思語沉默不語,沒有再說一句話。
而當方杰將繳費票據帶給那位醫生后,醫生也只是看了一眼后便立刻召集了會議。
這個可不是小手術,患者全身高達80%的燙傷,還拖了這么久的時間,如果不是每天的藥物不斷將他的命給吊著,病人早就不行了。
哪怕是現在,這群醫生都不敢保證百分之百能手術成功。
領著文思語回到病房里,她父親已經閉上了眼。
“我爸這段時間很不穩定,就下午會醒來一段時間,也是嚷嚷著疼。”
文思語小聲的給方杰解釋著。
方杰拉著文思語離開了病房。
“方杰,那一百五十萬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算我借你的。”
文思語眼神堅定的看著方杰,一掃之前頹廢。
“行,我等著你,趁著醫生還在開會,你現在應該去找個地方洗個澡...都餿了。”
方杰嫌棄的捏起文思語垂在胸口前的一縷頭發。
這出油度,比他以前高強度上網二十小時,感覺自己快要猝死的頭發還要油,而且剛剛抱他時還散發出了一股難聞的味道。
方杰估計對方在她父親出事后就沒離開過醫院,能借用醫院的條件洗個臉就算不錯了。
文思語也是嗖的一下臉紅到了脖子,她低頭踩了方杰一腳,快速的說道:“討厭~那你幫我照看一下我爸,我去附近找個賓館開房洗個澡。”
說完就急匆匆的跑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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