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往醫院開,沖到了早高峰。堵堵停停。
紀俞斐拽著方向盤按喇叭,焦急回頭:“北哥,人怎樣了?”
駱北尋靠在后座上,閉著眼睛始終不說話,也不知是暈了還是睡了。
“他,他怎么了?”
陶醉坐在駱北尋身邊,緊張地看著他。
“凌晨突然胃出血,嚇死個人。”
紀俞斐嘆了口氣,“醫生說先留院觀察一天看看止血的情況,再決定今天要不要做個內窺鏡微創。沒想到我才下樓拿個藥的工夫,他就自己跑出來了。你先讓他躺下,別這么靠著,等下又止不住血了。”
陶醉深吸一口氣,輕輕推了下駱北尋的胳膊。
“駱北尋……”
男人沒應聲,肩膀卻逐漸側歪下來,緩緩壓在陶醉身上。
陶醉讓駱北尋枕在自己的腿上,又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的大長腿調好位置。她將他之前披給自己的外套拽下來,給駱北尋蓋在身上。
駱北尋輕輕哼了一聲,眉頭鎖緊。
蒼白的臉上,胡茬漸起分明,陶醉摸了摸他的額頭,濕蒙蒙的全是冷汗。
應該是很疼的吧,陶醉想。
“駱北尋。”
“北哥?”
陶醉輕輕叫他,沒反應。
鬼使神差下,陶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伸出一根食指,緩緩地,一點點,探到駱北尋的鼻翼下。
紀俞斐正好停車回頭,看到這一幕,差點沒松剎車撞出去。
“陶醉,不至于哎。年輕輕的,吐幾口血死不了的。”
陶醉:“紀先生,他到底是什么病?為什么身體會……我聽說是……”
“呵。”
紀俞斐樂了:“何沁都怎么跟你說的啊?”
陶醉吸緊一口氣,沒有回答。
“不管她說什么,你不用相信就是了。”
紀俞斐輕哼一聲:“知道吃不到狐貍,就說狐貍酸的葡萄么?”
陶醉:“反了吧。是吃不到葡萄的狐貍。”
“你不懂,這叫極致夸張反諷。就跟有錢能使磨推鬼一樣。有種女人吧,只要是得不到的男人,逢人一定說是g·ay。”
陶醉:“……所以,他身體這么差,不會是何律師給他下蠱了吧?”
紀俞斐差點一頭磕方向盤上:“你腦洞這么大,難怪做的菜天馬行空。北哥這病,要往前追溯,那是胎里帶來的。他媽媽懷他的時候吃錯了藥,能活著生下來已經是奇跡了。”
“這樣……”陶醉輕輕咬了下唇。
她知道駱北尋的母親不是駱向東的結發妻子,而是在他跟孟霓結婚之前的女友。
因為門不當戶不對,遭到家族的反對。
溫善又有骨氣的趙明月毅然離去,甚至沒有告訴駱向東自己有了他的骨肉。
“但人生的苦難,不會因為你一出生就渡過劫,而此盈彼虛的。沒聽說屋漏偏逢連夜雨,斷繩便挑細處勒么?你不了解北哥的經歷。也就不會明白,他對人對事為什么會是這樣的態度。他這個人,簡而言之,臉是臉,心是心,嘴是嘴。你不用太在乎他說的話,當然也不能太用真心跟他相處。他沒心的。”
陶醉垂了垂眼眸,沒說話。
只是在紀俞斐說出“他沒心的”時候,她下意識抽出了被駱北尋攥著的手。
而另一只手壓在他的頭下側枕著,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淋了一手濕乎乎的。
陶醉嚇了一跳,擔心他是不是又吐血了。
拽出來一看,還好,只是透明的顏色。
不知道是汗水,還是什么……
呵,總不可能是眼淚吧?
紀俞斐說他沒心的,沒心的人怎么可能有眼淚?
……
“陶醉,吃點東西吧。”
紀俞斐從樓下買了些礦泉水和三明治,送到駱北尋的病房。
陶醉一直坐在病床邊的沙發上,剛才打了一小會兒的盹兒,現在已是下午一點多了。
“謝謝,我不是很餓。”
“不餓也吃點,你現在已經焦頭爛額了,一堆事等著解決呢。回頭自己再病倒了。”
紀俞斐勸道。
駱北尋的情況還好,回到醫院就一直在睡。
醫生說先換些溫和的藥試試,不過這病癥不是一朝一夕能愈的。
“你是他女朋友吧?回去看著點他,戒煙戒酒,生冷硬辣都要忌口。”
陶醉被醫生無辜數落了半天,也只能硬著頭皮撐著。
她想,小時候跟著外公去給東家小少爺調養身體,一日多餐都按照食物的藥性進行嚴格配比。
印象中,那個叫阿白少爺的男孩子跟駱北尋的很多癥狀還挺相似的?
經常低燒,免疫低下,磕碰會流血不止,傷口不易愈合。有一次因為自己在吃棒冰,忍不住給他嘗了一口,害得他胃應激消化道出血,氣得外公破天荒地打過她一巴掌。
“陶醉,要不你先回家休息吧,這里我看著就行。等會兒李醫生和楊哥也會過來。”
看到陶醉恍惚神情,紀俞斐還以為她是累了。
“哦,我沒事。”
陶醉回過神:“我……我家都燒了,在這兒休息也一樣。”
現在那個房子也回不去,要等消防徹底清理好現場,社區才會再給她通知。
說起來,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著的火。那個養生壺她一直是這么用的,一般恒溫電器都是自帶保險的功能。所以,真的就只因為電線老化,燒了拖線板?
當然,這些疑慮她暫時只在心里牽了個念頭,說出來的話倒好像她要故意推卸責任似的。
病房門敲三聲,一個護士領著一個保安進來。
“0809尾號的白色路虎是你們的車吧?麻煩讓一下,把救護車通道擋了!”
紀俞斐趕緊起身:“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回來的時候醫院的停車場滿了,他著急駱北尋的病情,就隨便靠邊給停了。
“我馬上去挪。”
紀俞斐走了以后,陶醉擰開瓶蓋,想喝口水。
床上的身影動了一下:“水……”
“你醒了?”
陶醉趕緊站起身。
“水。”
駱北尋重重吞了下喉結,干裂的唇瓣上已經凝了一層血痂。
陶醉胸中陣陣漪著酸楚,看著有些揪心。
“那個,你口渴是不是?可大夫說你十二小時不能進食進水。”
“你管得倒是很寬,真把自己當我女朋友了?”
陶醉:……
“你以為我愿意管你?要不是房子燒了,我會待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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